第9章 丝缕之间-《她的天鹅绒刀刃》
第(2/3)页
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操作,内心却波澜暗涌。傅衍珩所说的家族往事,她指尖捕捉到的矛盾情绪,以及此刻这细微的“颤动”……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超乎纯粹物质修复的层面。
她需要更小心。
接下来的几天,沈倾辞完全沉浸在这种与历史尘埃和脆弱丝线“对话”的过程中。进展缓慢如蜗行,她却异常沉得住气,每一个步骤都反复斟酌,记录下所有细微的变化和反应。
傅衍珩没有再出现,也没有再来电话或短信。但他存在的方式变得更加无形——每天清晨,都会有一份最新空运到的特定花卉被送到工作室,有时是品相极佳的白色腊梅,有时是香气清幽的寒兰,没有任何卡片,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来自何处;小雨偶尔会接到周特助打来的电话,语气永远恭敬,只询问是否有任何材料或设备上的需求,绝口不提进度和催促。
这种沉默的、无处不在的“支持”,像一张柔软却坚韧的网,将工作室温和地包裹其中。
沈倾辞对此视若无睹。她收下那些花,只是因为它们不会影响她的工作,甚至能稍微改善空气;她通过小雨回应周特助的需求,也仅仅是在确实需要某种稀有材料时。
她将所有的心力都倾注在那方寸之间的破损绢帛上。
这日,她终于开始尝试触碰那处核心的、覆盖着神秘印鉴的大型霉斑区域。周围的清洁和加固工作已初步完成,为处理这最棘手的部分做好了准备。
她先使用了物理方式,在超高倍率的显微镜下,用显微手术刀般的精密工具,极其小心地剔除霉斑表面已完全矿化、失去活性的部分。这是一项对稳定性和判断力要求极高的操作,她的手稳如磐石,眼神锐利如鹰隼。
一点,一点……附着物被极其缓慢地剥离,露出底下更多被侵蚀的绢帛本体和模糊的印鉴边缘。
她的指尖再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、混合着脆弱与顽固的复杂触感。随着剔除的深入,那种被掩埋的“颤动”感似乎也隐约变得清晰了一丝。
就在她全神贯注地处理印鉴边缘一处特别坚硬的钙化点时,工作室的座机响了起来。
尖锐的铃声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沈倾辞的手稳如磐石,没有丝毫颤动,但眉心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
小雨立刻跑过去接起电话,声音压得极低:“您好,静心斋……啊?现在?倾辞姐正在关键操作,不方便接电话……哦,好的,我会转告……”
挂了电话,小雨脸色有些为难地走过来,用气声说:“倾辞姐,是美术馆的刘主任,说是有件紧急的文物需要请您帮忙鉴定一下,问您现在能不能通个话……”
沈倾辞没有回答,甚至没有从显微镜前抬起头。她的全部注意力依旧凝聚在指尖那微米级的操作上。
几分钟后,那处坚硬的钙化点被成功剔除,露出一小片相对完好的绢底。她这才缓缓直起身,摘下放大镜灯,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。
“说什么事了吗?”她问,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。
“没说具体,但听起来挺急的,说是他们专家都拿不准,只能来麻烦您。”小雨回道。
沈倾辞沉默了一下。美术馆的刘主任与她师父有旧,平日里对她工作室也多有照顾,于情于理,不好直接回绝。
她走到办公桌前,拿起电话回拨过去。
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