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两人常常因为抢着干活而笑闹成一团,小小的灶房充满了温馨与甜蜜。 而如今,灶房里依旧有烟火气,依旧是他忙碌的身影,她却只能静静地站在门口,看着,心中充满了物是人非的悲凉。她走上前,默默拿起一旁的青菜,帮他清洗。 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,只是默契地配合着,仿佛回到了那些最简单、最快乐的时光。 然而,空气中弥漫的,不再是往日的甜蜜,而是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静默与哀伤。 简单的午饭过后,阳光正好,暖洋洋地照进小院。 朱冉搬了两张旧竹椅放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,拉着叶婉贞一起坐下。 “婉贞,你看......” 朱冉指着槐树上新发的嫩绿芽苞,语气带着几分闲适。 “春天真的来了。我记得......咱们刚搬进这院子那年春天,这棵树也是这么发芽的。那时候,你就坐在这儿,给我缝衣服,我在旁边练拳......” 叶婉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嫩芽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。是啊,那年春天,他们刚刚拥有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家,虽然贫寒,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 她缝衣,他练拳,偶尔相视一笑,便是人间至味。 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有些游离。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,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她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,不是身体上的,而是源自心底的无力与悲伤。 朱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,伸出手,轻轻覆盖在她放在膝头的手背上。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,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。叶婉贞没有挣脱,反而微微翻转手腕,与他十指相扣。 指尖传来的温度,真实而灼热,却让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——这温暖,她还能拥有多久?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,谁也没有再说话。 院子里很安静,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,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。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粘稠,将两人包裹在一个看似温馨、实则充满暗流与诀别意味的泡沫里。 夕阳西下,暮色渐浓。 叶婉贞起身,准备做晚饭。朱冉却拦住了她。 “今日就别忙了,我去巷口那家熟食铺子切点卤味,再打一壶酒回来。咱们......喝一卮。” 叶婉贞的心再次被狠狠揪紧。 喝酒......在他们之间,有着特殊的意义。 定情那晚,他便是带着一壶劣酒,在她家破旧的后门外,红着脸向她表白。 成亲那晚,交卮酒的味道,她至今记得。每一次重要的时刻,似乎都少不了酒的见证。 而今日这酒......又意味着什么? 她没有反对,只是默默点了点头。 朱冉很快回来了,手里提着一包用油纸包着的卤肉和猪头肉,还有一壶散发着醇香的老酒。 叶婉贞摆好碗筷,两人对坐在那张用了多年、边缘已有些磨损的小方桌旁。 朱冉斟满两卮酒,将其中一卮推到叶婉贞面前。 琥珀色的酒液在昏黄的油灯下荡漾着微光。 他举起卮,目光深邃地看着她,声音低沉而缓慢:“婉贞,这一卮......敬你。敬你,为我操持这个家,辛苦了。” 叶婉贞端起酒卮,手指微微颤抖。 她看着卮中晃动的液体,仿佛看到了自己摇摆不定、充满危机的前路。 她抬起头,迎上朱冉的目光,努力想从他眼中读出些什么,却只看到一片平静的、深不见底的温柔。 “也......敬你。” 她声音微哑,将卮中酒一饮而尽。酒液辛辣,一路灼烧到胃里,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。 这一顿饭,吃得异常安静 。朱冉不时给她夹菜,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,试图营造轻松的氛围。 叶婉贞努力配合着,脸上带着浅笑,偶尔回应几句。但两人都心知肚明,这看似温馨的晚餐背后,是汹涌的暗潮和无法言说的沉重。 夜幕彻底降临,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,拉得很长,交织在一起,却又仿佛随时会分离。 一天,就在这表面恩爱平静、内里惊涛骇浪的“重温旧梦”中,悄然流逝。 每一个看似幸福的瞬间,都像是踩在薄冰之上,充满了即将碎裂的预兆。 这份刻意营造的温馨,反而将那份深埋的悲哀与绝望,衬托得愈发刺骨铭心。 龙台城的深夜,万籁俱寂。持续了两日的暴雨终于彻底停歇,只留下被洗涤得格外干净的夜空,一弯清冷的弦月孤悬天际,洒下朦胧而凄清的辉光,将这座沉睡的帝都笼罩在一片银灰色的静谧之中。 巷弄深处,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,更添几分深夜的幽邃。 朱冉家那间低矮的土坯房内,一片黑暗,只有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,显示着主人似乎早已沉入梦乡。 榻上,叶婉贞紧闭的双眼,毫无征兆地再次蓦然睁开! 眼中没有丝毫睡意,清明、冷静,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锐利。 她没有立刻起身,而是极其缓慢的、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,微微侧过头,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朱冉。 朱冉面朝里,呼吸平稳悠长,伴随着极其轻微的、富有节奏的鼾声,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,俨然一副沉睡正酣、对外界毫无知觉的模样。 叶婉贞的柳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,她决定再试探一次。她轻轻吸了一口气,用极低、极轻、仿佛梦呓般的声音,试探着唤道:“朱冉......朱冉?” 声音细微得几乎融入尘埃。榻上的朱冉毫无反应,鼾声依旧。 叶婉贞顿了顿,稍稍提高了一丝音量,带着一点仿佛被梦魇惊扰般的含糊:“阿冉......你睡着了吗?” 朱冉的呼吸似乎有瞬间的凝滞,但随即鼾声又起,他含糊地咂了咂嘴,翻了个身,将脸更深地埋向墙壁的方向,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梦话,随即呼吸变得更加深沉平稳,仿佛进入了更沉的睡眠。 看到丈夫这般反应,叶婉贞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,那情绪中有一闪而逝的失落,仿佛某种隐秘的期盼落空;但更多的,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绝和骤然提升到极致的警觉!她不再犹豫。 如同最灵巧的夜猫,她无声无息地坐起,披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物,动作轻缓到了极致,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控制在最小的幅度内,没有带起一丝风声,更没有惊动身下老旧的木榻发出半点声响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