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她赤足点地,冰凉的土地面传来刺骨的寒意,她却浑然不觉。 她屏住呼吸,如同鬼魅般滑到房门前。 耳朵贴在门板上,仔细聆听了片刻,确认外面只有风声和遥远的虫鸣。她伸出手,以难以想象的稳定和耐心,一丝一丝地,缓缓拉开房门。 老旧的门轴在她手中依旧沉默。 一道缝隙出现,屋外清冷的月光和带着草木湿气的夜风瞬间涌入。 她没有丝毫迟疑,身形如同融化的阴影,极速一闪,便已掠出门外,同时反手极轻地将门带上。 “嗒”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,房门严丝合缝,内外再次隔绝。 她的身影并未在院中停留,而是化作一道几乎难以捕捉的淡红色流光,以惊人的速度,悄无声息地射入对面那间堆放杂物的低矮柴房之中。柴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合拢。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那扇柴房的门,再次被缓缓推开。 一道身影,迈着沉稳而冰冷的步伐,走了出来,与之前那个悄然没入柴房的影子,已然判若两人! 月光下,只见叶婉贞已然换上了一身紧身的夜行衣。那衣衫并非寻常的黑色,而是如同浸染了鲜血般的暗红色,在清冷月辉下泛着幽深的光泽,材质特殊,似乎能吸收光线,让她整个人仿佛融入夜色,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醒目。 衣衫剪裁合体,完美勾勒出她窈窕而充满力量感的身段。脸上,罩着一层同色的薄纱,将口鼻遮掩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一双冰冷如寒星、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。 她腰间束着一条巴掌宽的暗色腰带,左侧斜插着一柄造型古朴、鞘身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短匕。 此刻,短匕并未完全入鞘,露出一小截冰冷的刃身,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幽幽的、令人心悸的寒芒。 她的气质与白日里那个温婉顺从、甚至带着几分怯懦的农家女娘截然不同! 虽然红纱遮面,看不清具体容貌,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静、干练、以及一种仿佛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后沉淀下来的、近乎漠然的危险气息,足以让任何见到她的人心生寒意!她站在那里,身姿挺拔如松,眼神锐利如鹰,仿佛一柄出了鞘的、饮过血的利刃,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的攻击。 今夜无雨,弯月孤悬,万籁俱寂。 清冷的月光将她红色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、孤寂的影子,投在泥泞的院落中。 她微微抬头,望了一眼天际那弯残月,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。随即,也不见她如何作势,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,整个人便如同失去了重量般,轻飘飘地腾空而起,红影一闪,已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低矮的房脊之上! 动作轻盈如羽,点尘不惊,甚至连一片瓦砾都未曾带动。 她立于屋脊,目光,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的巷道与远处的轮廓,确定了方向。 下一瞬,红影再动! 如同暗夜中一道跳跃的红色,在连绵的屋宇之上极速穿梭,身影在月光下明灭闪烁,几个起落之间,便已消失在远处鳞次栉比的屋顶阴影之中,再也寻不见踪迹。 院落,再次恢复了死寂。 只有那弯冷月,依旧默默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。 然而,就在叶婉贞的身影消失不过数十息之后—— “吱呀......” 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在这寂静深夜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声响,从那扇刚刚被叶婉贞小心翼翼关上的房门处传来。 房门,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。 一道高大的、穿着紧束黑色夜行衣的身影,如同从黑暗中剥离出来一般,悄无声息地迈步而出,站在了清冷的月光下。 正是朱冉。 他早已穿戴整齐,一身利落的黑衣,腰间悬挂着那柄标志性的幽青细剑,剑鞘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 他的脸上,没有了平日里的憨厚与温和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、糅合了巨大痛楚、深沉纠结、以及一种最终下定决心的凛然之色! 他的眼神,锐利如刀,死死地凝视着叶婉贞消失的那个方向,仿佛要穿透重重屋宇,看到那个决绝而去的红色身影。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,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,任由夜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。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握的拳头。 许久,一声极低、仿佛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的叹息,混着夜风,飘散开来。 “你还是......走了。” 他的声音沙哑,带着一种近乎磨砺的质感。 目光依旧锁死远方,仿佛能烧穿夜幕。 他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,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。 “你有你的路......我拦不住,也不拦。” “但......” 他话锋陡然一转,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火的钢铁,掷地有声,“我的路,你也拦不住。” 朱冉猛地抬手,紧紧握住腰间的剑柄,指节因用力而发出细微的“咯吱”声,手背上青筋虬结。 “你往前闯,我就在后面。” “你流血,我替你斩尽伤你之人。” “你若回头......” 他声音陡然低沉下去。 “家还在。” “你若......” 他顿了顿,最后一个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森然的血气。 “回不了头......” “黄泉路远......我陪你走!” 话音落下的瞬间,朱冉不再有丝毫停留,猛地转身! 黑色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,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,几个起落间,便已悄无声息地越过低矮的院墙,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,疾驰而去! 清冷的月光,依旧洒满小院,照在那扇虚掩的房门上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 只有空气中,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混合了决绝、痛楚与深沉爱意的冰冷气息,久久不散。 第(3/3)页